小孩中暑无反应

小孩躺在院子角落的竹席上，脸白得不像话.嘴唇干裂，嘴角有点发紫.刚才还在追狗跑，突然就倒了。大人慌得团团转，拿扇子猛扇，有人往他头上泼水，水顺着脖子流进衣服里，湿了一片。

没人说话。气氛像被冻住。

有人喊“快掐人中”，另一个说“别动他，等救护车”。可谁也没打120。电话在屋里，谁都不想进去找。时间好像慢下来，又好像飞走了。

孩子眼睛闭着，眼皮底下眼球微微动。手指抽了一下，没人注意到。

屋檐下的温度计爆了，水银珠子滚进砖缝.有人说这天从来没这么热过。去年夏天也热，但还能喘气。今年不一样，早上晾的衣服到中午还是湿的，空气太闷，吸进去像吞棉花。

厨房里锅盖响了一声，吓了人一跳。水开了。没人去关火。

孩子的妈蹲在一旁，手抖，嘴里念叨“怎么会这样，明明才出去几分钟”......她指甲掐进掌心，留下四个月牙形的印子.旁边人递毛巾，她接了又扔下，说“没用，没用”。

有老人说这是“阳暑”，得用井水擦身子。可现在哪还有井？小区早就封了。有人提来一桶自来水，冰过，倒在盆里。毛巾浸进去，拿出来时已经不凉了。

孩子忽然哼了一声。声音很小，像猫叫。大家全静下来。一个女人立刻凑过去，耳朵贴他胸口，听了几秒，抬头说“还有气”。

这句话像把刀，划开凝固的空气。

马上有人找薄被子，说要降温。被子是冬天的,拿出来时一股樟脑味。铺在地上,把孩子轻轻移上去.动作笨拙，差点碰翻水盆。

有人说不能盖被子，会更热。争了几句，最后谁也没坚持。被子半搭在身上，像临时搭的帐篷。

风来了。不是自然风，是楼上空调外机吹下来的热风。扑在脸上，带着金属锈味。

孩子开始出汗。冷汗。额头 脖子 后背全湿透。衣服黏在皮肤上，颜色变深。有人摸他手腕，说脉还跳，但很乱......

这时候才想起翻包找手机。翻了半天，钥匙串 纸巾 口红掉一地。手机在夹层里，屏幕裂了条缝。解锁，按紧急呼叫,手滑按成相机。重来一次，终于打通。

电话那头问地址。回答的人结巴，说不清几栋几号......说了三遍，对方才听懂。

挂了电话，一群人围着孩子坐地上.没人说话!有个小男孩偷偷摸他脚踝，摸完缩回手，小声说“好冷”。

十分钟像三个小时.

远处传来警笛，越来越近。两辆车，一辆警车，一辆救护车。警车先到，警察下车看了看，没多问，直接让路。救护车停下，门哗啦打开，下来两个穿制服的人，动作快但不慌。

他们看一眼孩子，一个测呼吸，一个问病史。他妈语无伦次，说“他跑着玩，然后就倒了，之前喝了水……应该喝了吧？我不记得了。”

医护人员没打断。一个人给孩子戴上面罩，另一个扎针，找静脉.手背上找不到，换胳膊内侧。一针进去了。

抬上担架时，孩子右手垂下来，碰到水泥地。有人赶紧托住，手心全是汗。

车门关上,灯闪，声音远去。

院子里剩下空盆 湿毛巾 裂屏手机。竹席歪在一边，上面留着人形的压痕。

太阳还在头顶。

有人开始收拾东西。有人站着不动。有个老太太坐在小板凳上，摇蒲扇，说“现在的孩子娇气，我们小时候晒一天都没事。”说完自己停住，意识到这话不对劲.

水龙头没关紧，滴水。嗒 嗒、嗒.

邻居陆续回来.有人端来绿豆汤，说“降火的，喝一点”。没人接。汤放在桌上，慢慢凉了。

楼道里传来脚步声。有人下楼倒垃圾，看见一群人聚着，问怎么了。听说后“哎哟”一声,说“前几天新闻说高温红色预警，我就知道要出事”。

没人反驳。天气预报天天播，但谁真当回事？出门戴个帽子，就觉得没事了。

傍晚，消息传回来：人醒了，但还没脱离危险。医生说是重度中暑，体温一度到40度上面，脑子可能受损。具体怎样，得看接下来几天。

没人敢去医院。怕添乱。也怕看到那张脸。

第2天，物业在公告栏贴通知：高温期间避免户外活动，尤其是儿童和老人。下面画了个太阳，打了叉。

第3天，孩子能说话了。断断续续,说梦话似的：“狗呢？我还要追它......”

他妈抱着他哭。护士不让用力,怕影响输液.

外面树影晃。风终于有了点凉意。

这城市每年都有人中暑。新闻提一句，天气热，注意防暑。然后继续播广告。

可这次不一样。院子里那块竹席一直没收。风吹雨打，慢慢褪色,边缘翘起来。有人踩过，差点绊倒.没人管.

直到某天，一个小孩指着席子问：“这儿以前躺过哥哥吗？”

大人愣住，点点头.

小孩蹲下去，摸了摸席面，说：“好烫啊。”

其实不烫......太阳早落山了。

但那种热,好像还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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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-09-22 09:38:56