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6岁男孩身上的白癜风

十六岁，本该是跑得** 笑得最响的年纪。他却总把袖子往下拉，盖住手腕上那几块发白的地方。衣服穿得比别人厚，哪怕天热得蝉都快叫哑了。

白斑是从去年冬天冒出来的。一开始在脖子后面，像被橡皮擦轻轻蹭掉颜色的一小块！他没在意，家里人也没当回事。谁还没个皮肤干啊？谁还没个过敏？

可它不走。反而慢慢爬到了手臂，像月光洒在墙上的影子，一点点蔓延.

医生说是白癜风。两个字，说得轻巧。他站在诊室门口，听见这个词，心里咯噔一下，像踩空了一级台阶。不是疼，是悬着，落不到实处。

药开了,乳膏抹上去凉丝丝的!每天早晚一次,坚持用。母亲盯着他涂，像盯一场不能失败的考试。父亲话少,只说：“别晒太阳。” 可学校体育课照常上。他站在操场边，看着别人打球，汗水顺着脸颊流,他不敢抬手擦，怕露出那一片异样。

同学里有人问过一次：“你胳膊怎么了？” 他笑笑,“没事，皮肤病。” 对方“哦”了一声，再没提.但眼神变了。不是恶意，是那种小心翼翼的回避，像看见玻璃裂了缝，怕一碰就碎。

班里换座位，没人主动坐他旁边。倒也不是排挤，就是……自然地绕开。好像那东西会传染，其实不会。书上写得清楚，不传染。可人不怕道理，怕的是不一样。

有次洗澡,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。肩上有，背上也有，零零碎碎,像拼图缺了几块。水汽模糊了镜子，他伸手一抹，那白还在。突然想哭，又觉得矫情!才十六岁，哭什么？又没死人.

母亲带他去看过好几个大夫。有的说要调免疫，有的说先观察。说法不一。她记笔记，密密麻麻，像准备高考。父亲开始翻中医书,熬药的味道弥漫在客厅，苦得连猫都躲进卧室.

他其实不想治。不是放弃，是累了。每天涂药 忌口 避光，活得像个病人。可他觉得自己挺正常——能跑能跳，成绩中等偏上，喜欢打游戏，偶尔偷偷抽烟。除了皮肤颜色不对，哪都不差。

学校组织体检,抽血查肝功肾功。护士看他手臂,顿了一下。他立刻拉下袖子。对方没说话，可那瞬间的停顿，像根针，扎一下就走。

有天放学路上，一个小女孩指着他说：“哥哥身上有雪花!” 她妈赶紧捂孩子嘴，道歉。他摆摆手，笑了笑！其实那句话让他心里一颤。雪花？还挺美。可美不属于他。这“雪”，是病。

网上信息太多。有人说吃黑芝麻能好,有人讲偏方泡酒擦。他试过一阵黑芝麻糊，难吃到想吐.后来干脆不试了。信这个，不如信游戏里抽卡能出SSR。

最难受的不是痒,不是疼，是那种看不见的压力。亲戚问：“治得怎么样？” 他爸说“还行”,他低头扒饭,筷子捏得太紧。长辈拍拍他肩：“别怕，能好。” 可语气像在安慰一个快不行的人。

他也想过,要是生下来就这样呢？会不会反而坦然？偏巧是青春期长出来的，正是最在乎脸面的时候......头发遮不住，校服盖不严。每一寸暴露在外的皮肤,都是提醒：你不一样。

朋友不多，但有几个铁的。其中一个知道后，二话不说，陪他去游泳.泳池边脱衣服时他犹豫，朋友直接跳下去，回头喊：“磨蹭啥！水温正好！” 那一刻，他忽然觉得那白也不那么刺眼了。

药物效果慢。三个月过去，边缘稍微有点色素回流，医生说是好迹象。他点点头，心里却说：再久也没关系，我已经学会带着它活了。

有时候半夜睡不着，他会想，这病是不是老天故意选在这个时候来的？非要在他最敏感 最脆弱 最容易怀疑自己的年纪，扔下这么个东西。

也可能不是。可能它只是碰巧来了。像雨，像风,像某天早上突然少了一支笔......

他开始写日记，不用本子，用手机备忘录.写“今天阳光很好，我晒了五分钟手臂，没涂防晒”。写“同桌卵我橡皮，手指碰到我的手背，她没缩回去”。这些小事,以前从不记。现在觉得，值得留。

有次美术课画人体结构，老师让互相观察。轮到他时，对面女生盯着他手臂看了很久......他以为她会尴尬，结果她说：“这片白色，形状像一片叶子。” 他愣住。从来没人这么说。不是“斑”，不是“疤”，是“叶子”。

那天放学，他第1次没拉下袖子。

病还在，药还在用。未来什么样，没人知道。但十六岁的夏天，他学会了不逃......阳光照在左臂那片白上，微微发亮。像真的，落了片叶子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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