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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男性总是担心自己不育

    他坐在床边,裤子还没提好。烟灰缸里堆满了头,一根接一根。外面下雨了,雨点砸在阳台的铁皮上,像谁在敲碗底催他吃饭。

    不育?医生说的这个词,像块冷馒头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。他说“可能”,但语气又不像有商量余地。男人不怕疼,怕的是说不出口的事。比如精子数量,比如精液液化时间。这些词一出口,整个人就矮了一截。

    他想起结婚那年,丈母娘笑呵呵地说:“早点要孩子啊。”当时只当是客套话。现在听来,每个字都像钉子,往耳朵里钻。老婆倒是没说什么,可越是不说,越觉得她心里有数。夜里翻身,听见她在被窝里叹气.他装睡,其实睁着眼看天花板上的裂缝,从墙角爬到灯座,像条干涸的河。

    医院走廊总飘着一股消毒水混着尿骚味的气息。候诊的人低头刷手机,有人咳嗽,有人擤鼻涕.他攥着化验单,手心出汗!前面那个老头穿拖鞋,脚后跟磨得发白,一边走一边抠脚丫。这画面突然让他想笑,又笑不出来。

    以前觉得生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。小时候看邻居家鸡窝,母鸡咯咯叫两声,蛋就出来了。人怎么反而不行?他老家有个表叔,四十岁还无子,村里人背地里说“断香火”......后来表叔抱养了个娃,逢年过节请客,酒桌上硬要所有人夸那孩子聪明。眼神却躲闪,不敢直视。

    他开始查资料——不是那种正经医学网站,而是贴吧 论坛 陌生人留言。有人说吃黑豆有用,他立马去菜市场买五斤;有人说泡枸杞能提精,他保温杯里常年泡得红彤彤的,喝多了半夜尿频.还有人推荐偏方,拿蝎子配药粉,他犹豫半天,最后还是没敢吃......

    运动?他开始跑步.清晨六点出门,路灯还亮着,空气凉得刺鼻。跑着跑着,膝盖开始响,像生锈的铰链。但他不停,仿佛多跑一圈,精子就能游快一点。某天撞见高中同学,对方挺着啤酒肚,牵着**孩子.两人寒暄几句,他发现对方根本没认出自己。

    夫妻生活也变了味。以前是情到浓时,现在成了任务.排卵期像打仗,定闹钟 测体温、算日子!完事后还得垫高屁股躺半小时,像晾咸鱼.有次他忍不住说:“咱们能不能……就当回事做?”老婆翻了个身,说:“你是不是嫌我太紧张?”他闭嘴了.

    亲戚聚会最熬人。小孩满地跑,大人围着问“几岁上学”“报了几个班”.没人问他这个。可每当话题转到孩子,所有人的目光都会微妙地飘过来,在他脸上停留半秒,又迅速移开。这种沉默比直接问“怎么不要孩子”更难受。

    他也试过中药。老中医把脉时眯着眼,手指在他手腕上按来按去,像在挑西瓜熟没熟.开了一堆草根树皮,煎出来黑乎乎一锅,味道像烧糊的米汤。喝了半个月,尿变黄了,别的没感觉.老婆偷偷把药倒进花盆,结果花死了。

    有时候半夜惊醒,脑子里蹦出奇怪念头:是不是小时候骑自行车太久?是不是大学通宵打游戏伤了肾?是不是那年工地干活,安全帽压得太紧?这些事拼不成证据链,可它们就在那儿,像墙缝里的霉斑,一点点蔓延。

    朋友劝他:“顺其自然呗。”这话听着轻巧。可什么叫自然?三十岁的人,体检报告一堆箭头朝上,头发一把把掉,连勃起都不如从前利索。“自然”早就不自然了。

    也有男人不在乎。楼下老张,一辈子丁克,天天遛狗下棋,活得自在。可他不一样,他想要个孩子,哪怕只是想象中的。梦里出现过一次,是个男孩,蹲在沙坑里玩铲子,抬头冲他笑。醒来枕头湿了一片,不知是汗还是泪.

    检查做了三四回,每次结果差不多.医生换了种说法:“情况不太乐观.”他点点头,像听**事。走出医院,太阳刺眼,他站在路边啃冷包子,咬到一口姜,辣得眼泪直流。

    后来他不再跑了......保温杯里的枸杞换成茶包。有天下班早,看见老婆在厨房切洋葱,眼睛红红的。他走过去,从背后抱住她!她说:“要不……算了?”他嗯了一声,下巴搁在她肩上,闻到洗发水的味道,有点酸。

    那天晚上他们看了场电影,喜剧片,讲一对夫妻领养流浪狗的故事......笑点一般,但他们笑了好几次.关掉电视后,两人并排躺着,谁也没提孩子。窗外月亮很圆,照得地板发白。

    有些事,原来是放下的时候,才真正开始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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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2025-10-22 18:33:04